樹影幢幢, 路燈灑下點點斑駁，她?垂著頭，胸口湧起窒息般的疼痛。

她?蹙緊眉, 輕輕問道, “要回去了嗎？”

“把車還?了。”趙程看著前方，問她?，“他們和你有仇？”

知道他問的是光頭男那幾人，顧明月回眸看向街道，不知道該怎麽回答。

趙程說，“他們不是鹿城人。”

口音不是鹿城的，她?怎麽會和他們有所牽扯？

顧明月沒有反駁, 靜靜望著光影稀碎的地?面?，沈默良久，低聲道，“我是女生?，純粹看不慣他們□□女人的行為。”

她?語氣滿是正義, 趙程歪頭, 沒有回頭看她?，她?是什麽樣的人他說不全面?, 但她?的同情心不會平白無故施給陌生?人, 仇恨也是。

“R基地?的法律明確規定殺人償命…”

顧明月擡頭看他。

他扭過頭，後腦勺的頭發戳著衣領，沒有往日?的幹脆利落, 她?頓道, “基地?外面?呢？”

“沒人管。”

集團只管基地?裏的安寧, 外面?殺人放火集團默認不管。

顧明月說，“麻煩你幫我問問, 我拿藥品和你換。”

“嗯。”

始終沒說話的李澤浩觀察著顧明月臉部表情，當趙程答應後，她?眼裏閃過殺意。

他問，“要不要我幫忙？”

他看那幾個人不爽。

趙程擰眉，不認同地?看向他，他置若罔聞，“社會亂成這樣，如果人人都裝聾作啞，弱勢群體只會越來越慘。”

他好像沒辦法袖手旁觀。

顧明月問他，“你有槍嗎？”

趙程：“……”

李澤浩說，“我會想?辦法弄一把。”

“行。”

兩?人旁若無人的談起接下來的計劃，趙程不想?參與，但他覺得風險太高，顧明月做誘餌把人引出基地?不現實?，不說那幾個人上不上當，茅草屋的人看到顧明月獨自現身，恐怕也會追出去……

他打斷她?們，“你們要不要先熟悉熟悉R基地?的情況？”

李澤浩正在勁頭上，不以為然道，“不壞基地?的規矩不就行了？”

“老百姓默認的潛規則你們知道嗎？”

顧明月說，“要不你和我們說說？”

趙程：“……”

基地?裏面?最沒地?位的是窮苦人家的女人，在基地?裏，拐賣婦女是犯法的，很多人都會將獨居女人誘到基地?外面?，再?以外地?人身份賣到聲色場所。

他說完，顧明月靜默不言，而李澤浩咬緊了牙，“老子非宰了他們不可。”

“不是逞英雄的時候。”趙程克制且冷靜，“咱們顧好自己就行了。”

“今日?咱們獨善其身，他日?事情降臨到我們頭上誰會出頭？”李澤浩滿臉憤慨。

趙程語氣不變，“這是R基地?的規則，咱們無力阻止，貿然打破規則，只能成為眾矢之?的。”

李澤浩恨恨錘手把，趙程側目，“澤浩，你又犯病了是不是？”

話裏夾著絲警告。

李澤浩一震，悻悻低下頭去。

顧明月理智回攏，心情平靜了些，“我們說說而已，不會亂來的。”

“R基地?不管制槍支，有錢就買得到，威力你也領教過了，你覺得你們兩?個人鬥得過他們嗎？”趙程問。

顧明月氣餒，“鬥不過。”

對付他們，必須要真槍實?彈，用在他們身上，好像是有些可惜了。

還?了車，趙程帶他們去了步行街，街道不寬，店鋪外放了兩?排木架，架子上掛滿了衣衫鞋襪。

款式覆古老舊，客人不多，幾個虎背熊腰的持槍男人從閃著紅燈成人用品店出來，顧明月擠進趙程和李澤浩中?間。

李澤浩蹙眉，往後退了半步。

幾人進了隔壁絲襪店，老板點頭哈腰的送上幾張紙幣，男人不太滿意，“比上周的少啊…”

“明天補上。”

“早說啊…”

顧明月問趙程，“他們在收保護費嗎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上面?不管？”

“上面?要求的。”

集團有錢，但要養活那些人，總得有穩定收入來源，增加稅收是最有效的。

顧明月問趙程，“你故意帶我們來這的？”

“沒有。”趙程不承認，“這邊價格便?宜，你看看有沒有要買的。”

害怕顧明月想?歪，他特意指著斜前方的鞋店。

半條街走過來，鞋店生?意是最好的，顧明月看到劉嬢嬢兒子了，他買了六雙鞋，給錢時臉頰的肉輕輕抽搐著，想?來價格不便?宜。

“熟人？”

“以前的鄰居。”

步行街燈火明亮，慢慢的，湧來的外地?人多了，店鋪老板笑得合不攏嘴。

憑臨時身份證采購，價格翻十倍算少的，顧明月聽到老板報價，心下咂舌，“R基地?這是拿我們的錢養人？”

集團是商業機構，任何事以盈利為目的，趙程問李澤浩有沒有要買，李澤浩還?沈浸在自己世界裏，沒有給予回應。

李澤浩挑了兩?樣飾品留作紀念，價格翻倍也不算貴，顧明月買了兩?張字畫拼圖，經過十字路口，給顧建國買了個熊貓鑰匙扣。

步行街隔壁是美食街，店外攬客的全是身材婀娜多姿的女人，路過的男人肆無忌憚摸向女人屁股，女人不覺不妥，反而笑瞇瞇的。

李澤浩額頭青筋直跳。

趙程說，“這兒的女孩有店老板庇佑，只要不同意，客人就不敢亂來。”

李澤浩從後槽牙擠出幾個字，“敢怒不敢言罷了。”

“你如果沖上去，害她?拉不到客人，被扣工資不說，還?會被送去其他地?方。”他言語露骨，“這兒是最輕松的活，去其他場所，一晚上要伺候好幾個男人，否則你以為那些人的工資拿來幹啥的？”

李澤浩握緊拳頭，“這個社會就這樣了嗎？”

“更糟的你不是遇到過？”

李澤浩再?次啞口無言。

兩?個穿開叉紅色旗袍的女人看趙程長得帥，笑盈盈撲過來，趙程側身一躲，“我們吃過飯了。”

標準的普通話，聽不出是哪兒的口音。

女人撲了空，又去抓李澤浩，李澤浩表情冷峻，“滾。”

“帥哥，這麽兇幹嘛，我們家新?推出了黃金單身套餐，你進店看看嘛。”

李澤浩悶頭往前走。

沒看路，撞到一個波浪卷的鵝蛋臉女人。

女人柔若無骨的靠向他，“帥哥，人家疼。”

李澤浩怒火中?燒，趙程上前拂開她?的手，“他心情不好，會揍女人，你不想?影響生?意，最好不要招惹他。”

對她?們而言，臉蛋是維持這份工作的關鍵，絕不能落下傷的。

打蛇打七寸，那些靠近李澤浩的女人訕訕後退了幾步。

顧明月緊緊跟著趙程，視線落到那些女人言笑晏晏的臉上，忽然覺得，夢境裏，如果沒有被舉報送到隔離大樓，她?應該也逃不過這種命運吧。

“趙程，這個世界還?能好嗎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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